风沙星辰

 

※只是借名,内容和圣埃克苏佩里的散文集无关。

 

野分起的比平时早了些,她又梦见了那个人,虽然依旧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和面容,但每次梦见他,都莫名地让野分开心。

也许今天会有不错的收获?野分一面给姐姐换衣服,一面想着。只是很久以后野分忆起当时,会发现原来就连那一场的梦,也非偶然。

野分赶到居酒屋的时候,客人还不太多。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儿,本不应该在居酒屋这种地方出现,更别说是上晚班。但是这个地方、或是这个时代,早就没了什么应该或不应该。为了获得这份工作,野分差点丢掉性命,虽然她能赚到的钱,仍不够维持她和姐姐的生计。

所以野分只有靠别的法子赚钱。

时近暮春,来到这个小村子的人会越来越多,这就是野分的“别的法子”。

像平常那样擦拭着料理台,野分环视着店内的客人。

还是她熟悉的那些面孔。

野分叹了口气,也许天候还太冷、或是风沙太大,村子依旧没有走出冬日最凋敝的时候。

“欢迎光临!”

老板忽的喊道,兴奋的语调甚至盖过了居酒屋老旧拉门的吱嘎声。

这是新面孔的信号,包括野分,居酒屋里的所有人都回过了头,看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家伙推门而入。

他的头发、衣服无一不是黑沉沉的,被头发遮住的大半张脸显得十分苍白。

野分一愣,下意识底看了看墙壁上发黄的海报,想要对比这名客人和海报中的明星哪个更加帅气。

“酒。”

他径直坐在料理台前,似乎对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毫不在意。

“好的好的!”

老板忙不迭的给客人斟满一壶酒送到面前,期待着他再点些别的东西。

但黑衣人只是默默地结了酒钱,既不说话、也不饮酒。

沉默半晌,老板悻悻地去招呼别的客人了,野分则在一旁偷偷观察着。

他的行囊极少,可以说是没有。黑色大衣的一角微微隆起,看得出佩刀的形状,这大概是黑衣男人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是浪人吗?野分有点疑惑。应该不是。他走路没有一点声音,说不定是个忍者。

忍者?

野分暗自好笑,她看到后桌的一个浪人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

来了。

野分向后退了两步,这个时候她和老板都会识趣地躲在柜子后面,既能观察事态的发展、又能避免被波及误伤。

那个浪人步履歪斜,看来已是喝得烂醉,其实野分从未见过他清醒的时候。

浪人走向黑衣男人,越是靠近、步伐越慢,本在黑衣人到来时蓦然安静的居酒屋,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喧嚣的状态。

突然,浪人一把抓向黑衣人的佩刀,而就在他将要触到的那一刻,黑衣男人的身形晃了晃,便听到嘭的一声响,浪人已经跌在了地上。而那个黑衣男人,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浪人身后,一手扳着浪人的手腕,一脚踩在浪人的背上。

居酒屋又安静了下来,只有浪人口不择言的怒骂与喊叫。

“小白脸儿!快放开我!”

黑衣男人并不答话,手上一转,浪人的手腕立时脱臼,一声惨叫后伏在地上疼得直哆嗦。

居酒屋里的另几个浪人蹭地站了起来,他们已经注意到这名不速之客是个独臂人,但从他刚才的身手来看,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松应付的家伙。

黑衣男人并不在意,他放开浪人,拿起酒盅只喝了一口,便转身离开了居酒屋。

趁着一群人慌忙查看浪人的伤势,野分从侧门窜了出去,紧追上那个黑衣人。

“大爷!”

她不确定怎么称呼这个人才好,但表现出必要的恭敬,总是安全的策略。

“您也是来寻宝的吗?”

黑衣男人放慢脚步,自言自语一般地应道:“寻宝?”

“对啊对啊!”野分在男人身边喘着粗气,他看来走的很慢,但野分一路小跑紧随,竟已离开了居酒屋所在的街道。黄昏时分的风沙不见减弱,她抬头正看见男人被头发遮挡住的另一半面容。

原来他不仅只有一只手臂,连眼睛也……

“什么宝?”

“就是……!”野分一恍神,慌忙应道,“就是,就是村子西面沙丘的宝藏啊!”

 

***

 

“の……わ……け……”野分一笔一划地用树枝在地上划着自己的名字,她尽力想要写的端正,但落到地面的笔划依旧歪歪扭扭,野分丧气地扔开树枝,回头看向黑衣男人,“大爷,敢问您贵……?”

“你几岁了?”

“小的我……17岁了。”

对方打量着野分,她又瘦又小、穿着宽大破旧的衣裳,像个不到14岁的小男孩儿。野分有点心虚,嗫嚅地应了一声,“大爷,您……?”

“佐助,”黑衣男人随口应道,“叫我佐助。”

“那……佐助大爷,这边这边!”野分快跑了几步,把佐助带进了破掉的栅栏门。她和姐姐居住这幢一户建已经改造出了好几个独立的住房,但大多人去房空,只留下一些简单的家什,倒也方便了野分为佐助安排一个临时居所。并不是她有多么信任这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只是野分并没有多的选择。

“佐助大爷今晚就将就着休息一下吧。”

“什么时候去?”环顾陈设简陋的房间,佐助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或是他一直就是这样面无表情、难以揣度。

“如果不刮风的话,天亮就可以去!”

“那天亮就出发。”

“好的!”

说着野分合上了门,快步上楼回屋,她的休息时间有限。即使向老板请假提前离开,现在也已是半夜,明天一早她还要带着佐助去沙丘那边,不论成功与否,都会是十分疲劳的一天。

 

***

 

“野分。”

暖洋洋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馨香气息。

野分眨了眨眼睛。

那个人靠在树下,双手揣在裤兜里,姿态十分放松。

他看上去又长大了一些,头发剃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野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头发剪那么短,毕竟在她印象中,这个人总是一头蓬蓬松松的金发。

“你又长高了!”

野分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他跟前,发现自己才到这个人胸口,明明昨天梦见他的时候自己也有他肩膀那么高。

“是啊,野分也要加油哦!”

“可是没有油可加啊……”野分无奈地笑了笑,那个人疼惜地揽过她的肩膀,两人并肩坐在树下。

这棵树也长高了许多,野分抬头看见浓绿叶片中间或露出一两簇白色的小花,不知道成熟盛放的时候是不是会像冬雪一般覆满整个树冠。

“今天终于又有人来了!”

“我知道。”

“欸,你知道?”

“是的,我感觉到了。”

“那个人果然好厉害,连你都可以感觉到。”

他轻轻一笑,只是继续问道:“你姐姐还好吗?”

野分瘪瘪嘴:“老样子……不过,”她忽的神色一亮,“不过既然那个佐助大爷那么厉害,就叫他陪我去刺柳林吧!”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他会帮你?”

“他不帮我,我就不给他带路,他也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宝藏而来。”

“这样啊……”那人有点讪讪,埋下头盯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双手,野分发现他的右手不知何时缠满了绷带。

“你受伤了?”她轻轻握住那只手,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已经好了,”他转头对她微笑,野分很认真的看着他的脸,想要记住他的面容,但她每次醒来的时候,脑中只留下一圈模糊的轮廓,“倒是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我很想见你。”

“是吗……真是谢谢你,野分。”

之后野分醒了过来,稀薄的天光透过玻璃,在房里漾起一层冰冷的光雾。她翻身坐起,胸口暖融融的,只有一丝莫名的愁绪挥之不去。

 

***

 

佐助正站在栅栏外,看见野分走出房门,随手扔给她一个小纸袋。野分刚刚接住便被烫的嘶嘶抽气,红豆的甜香伴随着热气冲进她的鼻腔,春日寒冷的清晨忽然有了温度。

“谢谢佐助大爷!”

她的心情堪称受宠若惊,甚至开始怀疑佐助是不是别有所图,毕竟她成长至今,遭遇的冷眼漠视远甚温柔相待。

“怎么走?”

佐助头也不回的问道,野分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红豆包子,慌忙跑到佐助身前引路。

“佐助大爷请这边走。”

“报酬?”

佐助一步也不动,看着被红豆包子烫的龇牙咧嘴的野分。

“什么?”

“报酬,带去‘寻宝’的报酬。”

“这个嘛……”野分转转眼珠,她喜欢直截了当的客人,但没想到佐助会这么直截了当,“这个嘛,就要麻烦佐助大爷您给小的充下保镖了!”

佐助哼了一声,“宝藏你要几成?”

“宝藏什么的,大爷您去先看看再说。但在沙丘那头,小的有些东西想要取来,不过小的力薄,还需要佐助大爷帮点小忙。”

“好。”

佐助的回答没有片刻犹疑,甚至比再给野分买一个红豆包子还要干脆,倒让野分有些无所适从。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野分试探道:“那不如佐助大爷先随小的把事情办妥,到时再……?”

“好。”

如果这不是走了大运,就是要倒大霉了吧。

野分竟然害怕起来。

 

***

 

离开村子又行出几里地,道路逐渐淹没在连绵的沙漠之中,薄薄的云层被沙丘反射的日光烤干,只在蓝色的天空中留下几丝淡色的痕迹。

虽然夜里很冷,但在这样晴朗的天气,白日依旧炎热灼人,这就是沙漠的春天。

野分带着佐助慢慢深入沙丘。

“这片沙漠是某位大名的领地,”循着自己熟悉的方向,野分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以前都有忍者把守的,不过大灾变后就只有一些零星的守卫了。”

佐助没有任何的回应,但野分觉得还是应该让他知晓一些必要的信息,免得被一些突发状况搞得措手不及。

“果园和金矿,都曾是大名重要的收入来源,据说金矿已经开采殆尽,但是这片果园……”

野分话音未落,两人翻过一个矮丘,正看见一弯浅浅的绿洲簇拥在成片的灌丛之中,镜子般的水面倒影出黄绿斑驳的树丛,嵌在蓝色的天空和金色的沙漠之中,有一种静谧的美感。

“就是那里!”

野分非常兴奋,经过一个冬季,刺柳终于迎来了它短暂的果期,那些夹杂在绿色灌丛中的深浅不一的黄色色块,就是挂满枝头的果实。

“非常珍贵,和平时期刺柳树的果实据说可以卖出一千两一斤,现在……”

“你要我帮你偷这些吗?”

“大名早就不在了,留在这里的守卫不过是倚仗果园的产出过活而已,他们也不是这块土地的主人。”

“你要我帮你,偷采刺柳树的果实吗?”佐助再次追问道。

野分抬头瞪着佐助,但佐助的视线并不在她的身上,他只是看着不远处的绿洲和刺柳林。

“是的!”

野分咬了咬牙,她并不担心佐助会反悔,至少她手里还有宝藏路线的筹码。她只不过是……

“刺柳树的果实再怎么值钱,也不如你找到宝藏的回报来的丰厚吧?”

大概是没料到佐助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野分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片刻的沉默之后,她才低声答道:“因为……因为刺柳的果实……可以治我姐姐的病……”

“……我知道了。”

“什么?”

野分对佐助的回答不明所以,她一回头,正看见佐助单手结印,嘭的一声,两人身旁腾起一阵烟尘,一个 “佐助”现身其中。连惊诧都来不及,野分呆呆地看着那个佐助顺着沙丘急速而下,他的袍角飞扬,在金黄的沙地上划出一条深色的轨迹。

“你是…你是……”野分结结巴巴地,瞪大眼睛看着佐助,敬语什么的已经统统扔在脑后,满脑子都是佐助飞快结印的手和凭空而出的影分身,“你是……你是忍者!!!”

 

***

 

大灾变发生在野分出生的第二年,她没有父亲,母亲在风之国往火之国逃难的流民帐篷里生下了她,第二天死于大出血。野分对大灾变没有任何的记忆,全部的印象都来自他人的传说和一些零星的记载,不外乎是天外的异客、漫天的流火。姐姐曾告诉她,她抱着襁褓中的野分躲在破旧的掩体下,倾天而下的火雨摧毁着地表的一切,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末日的降临。最终,世界以传说的英雄——漩涡鸣人的牺牲为代价得以存活,但是劫后余波还是让这个深陷战争泥潭十余载的忍界彻底崩毁。不再有国家、不再有大名、不再有忍者。有一技傍身之人,若稍有良知,大概会建立集社,帮助世人;而另外一些,则沦为流寇盗匪,为生计而不择手段;大部分像野分这样的平民,只能挣扎着、艰难的生存。

所谓的忍者,已经不复存在了。

 

佐助的影分身很快就回来了,扔下一大袋刺柳的果实后,便一如他的出现一般,倏然消失。

野分瞪大眼睛,视线在地上的果实和佐助间来回往复。她曾用一小袋刺柳的果实换来居酒屋的工作,也差点在偷采果实的时候被守卫的毒箭射穿心脏。但野分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一大袋价值难以估算的果实,她更在意面前这个陌生的来客,正以早已消失的身份,使用着早已消失的技能。

“你真的是忍者!?”

佐助点了点头,抓起影分身扔在地上的袋子往回走去,野分这才注意到他的双足在沙地上几乎没有痕迹,而不像自己,尽是一排深浅不一的足印。

“那个!那个!”她慌里慌张地跟上,却被柔软的黄沙拖住双脚,步伐反倒更慢了,“佐……佐助大爷!”终于记起了敬语,野分看着佐助的背影喊道,“大爷!大爷!我们现在就去宝藏!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佐助头也不回,应都懒得应她一句。

 

***

 

午餐在一小片沙生植物的灌丛间,刺柳林和藏宝处可以说是两个方向,盘膝而坐的野分感到精疲力竭,懊悔于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答应佐助今天就带他去宝藏的地点。

“那个……佐助大爷,”喝了口水,野分试探性地问着身旁小口吃着饭团的佐助,“您以前,是哪个村子的忍者啊?”

“你知道忍村?”

意外获得回应,野分愈发好奇:“那是当然啦!那些浪人都有讲的!据说木叶的忍者最多也最厉害,当然我们砂隐也很有名!佐助大爷,您以前是哪个忍村的?”

这次佐助没有立刻回答,沉默良久才慢慢说,“我不属于任何忍村。”

“啊?”野分拖长声音感慨道,“佐助大爷这么厉害,都不是哪个村子的忍者吗?”

“我一点都不厉害。”

“哪里,佐助大爷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然而她的夸奖再无回应,野分有点失望,如果佐助这样的忍者都不算厉害,那在当年忍村势力最为强盛的时候,忍者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啊。

 

简单修整后便很快出发,大概是因为吃到了佐助分给自己的白米饭团,野分觉得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正午的阳光更加灼热,空气中弥散着沙尘焦热的浊气。野分看向远方的地平线,蓝色的天和黄色的沙在视线的尽头颤抖着交融、难分彼此,野分有点担心。春天的沙暴说来就来,现在他们已经深入到了这片沙漠的腹地。

不过有佐助在,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野分自我安慰道,回头看见佐助慢慢跟在自己身后,即使在这样炎热的沙漠中,他的面颊依旧苍白,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又走出几里路,周遭的景物变的不再单调乏味,逐渐出现一些人工的建筑物。倾倒的柱体、掩埋在黄沙中的石头台阶、甚或是一两尊残破难辨的雕像,地面也慢慢变成了石砖铺就的道路,无一不昭示着这里存在过颇具规模的建筑群。

“快到了!”野分的步伐不觉加快,冬天刚刚过去,造访遗迹的寻宝人还没有多起来,她可以好好地带着佐助熟悉这里的地形,“听说这里是某位大人物的墓地,所以随葬品十分丰富。”

“有人挖开过吗?”

野分嘿嘿一笑,转头说道:“既然是大人物的墓,那防盗墓的措施自然是做到了极致,据说不仅有暗器和陷阱,甚至还有怪兽驻守。到这里寻宝盗墓的人数不胜数,不过半数都……”

“……”

“不要说什么宝藏,连命都丢了!”

发现佐助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自己,野分又慌忙解释道,“当然佐助大爷这么厉害,一定会有所斩获呢!” 思忖片刻,野分续道,“……不过……不过以我这几年给别人带路的经验,还是劝佐助大爷您……”

野分话音未落,猛地被拽住领口提了起来,惊得她失声大叫:“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佐助充耳不闻,只提着野分一跃落在一块高高的石柱顶上。野分这才注意到方才二人所在的位置,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短刀正插在地面的石砖之中。

“出来。”

佐助沉声道,野分依旧被佐助提在手里,吓得冷汗直冒,万没想到会有人埋伏在这里。

“你果然很厉害。”

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当来者慢慢走入二人的视线时,野分立刻就认出了这是昨晚那个向佐助寻衅的浪人。

“那个小丫头今天告了假,我就知道你会跟她到这里来!”

浪人抱着剑,瞪着站在高处的二人。

野分不自觉地向佐助身后缩去,浪人的脚步不再虚浮摇摆、目光如刀子般锋锐——这个浪人非常厉害。

“我是来讨回昨晚受到的羞辱的!”

几不可闻的,佐助哼了一声。倒是让野分十分安心,因为她相信以佐助的实力,可以很快结束这场无谓的纷争。

将野分留在石柱顶上,佐助扔下一句“别乱跑”,便一跃而下。

他轻轻落在地面,像一片黑色的羽毛,没有一点声音。

浪人瞪着佐助,更加兴奋,“你果然!你果然是个高手!”说着,他将佩刀别回腰间,一手按鞘、一手握刀,双足拉开弓步,“你的佩刀是世间难寻的神兵,我的刀虽是家传宝器,但也相差甚远,所以我会在刀上用上查克拉。”

佐助不以为意:“查克拉?你是铁之国的武士?”

浪人一阵怔忡,苦笑道:“不才竟被人看了出来,实在惭愧。”

“无妨,”佐助右臂一撩,握住他别在腰间的佩刀,白色的刀柄刀鞘在黑衣之下尤其醒目,“速战速决吧。”

“好!”

既像回应佐助、又像给自己鼓劲,浪人猛喝一声,刀已出鞘。

 

金铁交并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野分仿佛看清了,又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她甚至连呼吸都来不及,就看到浪人倒在地上。而佐助与方才唯一的不同,便是那柄一直藏在斗篷里的长刀,正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锋芒。

伏在地上的浪人抽搐了几下,身下慢慢晕开一汪深色的血,就在野分以为他已死的时候,浪人忽然撑起上身,声嘶力竭地对佐助喊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眼睛,你是……你是……!你是那个人!”不顾口中和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浪人嘶吼着,“你一定是他!你是那个最后的……”

“佐助!!!”

野分的喊叫打断了浪人的话语,佐助看见野分趴在石柱顶端,手指天边。佐助回头一看,在沙漠的尽头,黑黄色的沙墙从地面翻涌而起,直接云天,如同一只巨兽,夹裹着狂风与雷电,奔腾袭来。

“是沙暴!”

佐助跃上石柱捞起野分,却没有着急离开,又转身回到那名浪人身前。野分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但是血泊中浪人灰败的死相,依旧让她恐惧。

“那个人的话……又怎么会……”他奄奄一息、目光涣散,嘴唇抖动着,“怎么会……”

“佐助大爷,他……他没救了吧?”

野分哆哆嗦嗦地问道,但佐助只是凝视着垂死的浪人,沉吟不语。

“佐助大爷?”

最终,浪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走吧……”佐助抬起头,瞥了瞥急速逼近的沙暴,带着野分离开了这片将被黄沙淹没的墓园。

这个佐助,到底是什么人啊?

被佐助像小鸡一样提着后领,野分仰头看着佐助平静的侧颜,从未有过的好奇。

 

***

 

第一次,野分并不想见到他。

他已经完全成长为了一个青年,高挑挺拔,停在树下的样子让人怦然心动。

但野分却不敢上前,因为他越是成长得优秀、越是离自己遥远。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自己一样瘦小干瘪,头发乱蓬蓬的,指甲里尽是泥土,身上带着莫名其妙的伤。但他总是吵吵闹闹、活力四射,是野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慰藉。

“野分。”

他微笑的呼唤她,嘴角的弧度带着尚未褪尽的少年气,让野分无比怀恋。

他是什么时候忽然成长起来的,之前也和自己一样,随着岁月的更迭从幼童成为少年,但是现在,他就像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你最近经常出现……”

野分依旧踟蹰不前,她匆匆别开视线,看见青年身旁的那棵绿树,白色的花朵星星点点地播散在深色的树冠上,如同初冬的细雪。微醺的和风送来馥郁的香气,这种纯粹无暇的美第一次让野分感到不真实的恐惧。

“你……你又长大了……”

野分蓦然说道。

青年一愣,有点无措地挠了挠面颊,“是啊,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野分埋下头,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忽然长大,又不是你自己的意愿。”

“野分……”

青年踱步上前,从树荫下走到野分面前。

“野分,我很抱歉。”

“你今天好怪,从见面起就一直道歉!”抬起头,她迎上青年的视线,勉力露出无所谓的笑容,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心事重重。

但她失败了,也许是青年的眼神太过清澈,让她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

“野分。”

抬起缠满绷带的右手,青年的食指轻轻拭过野分的眼角,原来不知何时,她已落下泪来。

“真的,抱歉。”

 

***

 

慢慢睁开眼睛,屋里仍是漆黑一片,野分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个黑魆魆的影子立在角落里。

“谁……谁?”慌忙蹭起身来,野分警惕地问道。

影子动了动,佐助苍白的面颊在黑暗中显现出模糊的轮廓,“你一直在哭,我来看看。”

“佐助大爷啊,真是对不起!大概是……”野分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去查看睡在一旁的姐姐,“大概是梦到被扣工钱了吧。”

“这是你姐姐?”

佐助的视线落到与野分并排床上的女人身上,那是一个瘦削的、如同骷髅一般的女人。如果不是极安静时才能听到的轻浅呼吸,大概不会有人认为那是个活人。

“是的,”野分平静的答道,确认姐姐的情况并无变化之后,她坐在床沿,拇指摩擦着女人枯骨般的手腕,“我是姐姐养大的,现在姐姐生了重病,我要好好照顾她。”

“有用吗?刺柳的果实。”

“其实我也不知道……毕竟姐姐这样,医生也放弃了……但好多人都说刺柳的果实是包治百病的灵药,什么哪位大名病入膏肓,吃了一个月就痊愈啦。我嘛,就尽量多采一些给姐姐吃,她现在这样……”野分顿了顿,“也算是活着吧,要不然……要不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佐助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这个形如枯槁的女人。其实她早已故去,只是她的妹妹还在固守这具再无灵魂的躯壳。

“明天休息一天。”

沉默片刻,佐助落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野分愣愣地看着慢慢合上的房门。

 

***

 

第二天佐助哪儿也没去,而是坐在野分家的屋顶眺望着村外的沙丘。

野分把佐助给她的刺柳果实藏进了地窖,她要一点一点的卖出来,免得惹人注意。

换到钱回家的路上,野分注意到好几个陌生人在附近的街道徘徊,但在她看见佐助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家屋顶,好像大名城堡上的脊兽一样的时候,顿觉安心无虞。

带着一些新买的零食,野分顺着屋脊爬到佐助身边。

“佐助大爷,吃点东西吧?”

瞥了一眼野分手中的纸包,佐助几不可查的撇撇嘴,“甜的,不吃。”

“这家的今川烧很好吃的!我忍痛买了好多,大爷您不吃真的好可惜。”

见野分捧着纸袋子,十分宝贝的样子,佐助勉强拿了一个,咬了一小口。

“怎样怎样,是不是超好吃?”

从佐助微蹙的眉头来看,他确实品不来这种甜点心的好,只是勉为其难地把剩下的吃光。野分有点悻悻,但不影响她独享美味,她已经忘记上次吃甜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直到日光开始西斜,佐助站起身,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你去准备一点饭团,我们日落后出发。”

“诶?”

野分一愣,却见佐助已经一跃离开屋顶,她慌忙喊道:“家里只有腌梅子哦!”

“要柴鱼。”

 

***

 

天幕的色彩成了东西冷暖的两级,冷色的一边挂着一轮淡色的新月,好像是浅绣在深蓝天空上的花纹,暖色的一边半轮落日散发着最后的光芒,将云朵层层晕染浸透。

野分并不及欣赏变幻多彩的沙漠黄昏,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夜晚气温会降到冰点,挎包里层层包装着她的今川烧和新鲜做好、余温尚存的柴鱼饭团。佐助在门外等着她。

其实野分不太明白为何佐助还要带着她,从昨日的返程就能看出,佐助已对沙漠的地形烂熟于胸,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指引。而野分也自知除了熟悉道路之外,自己一无所长,竟然没被佐助视作累赘。

但也无妨,野分脚步轻捷,紧跟在佐助身旁。虽然佐助冷漠寡言,但和他在一起,能让野分倍感安全。

天候平静无风,一路顺畅,两人比预计时间更早的到达了目的地。只是经过昨日的沙暴,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定位被淹没在黄沙中的墓园。夜色沉沉,淡薄的月光和星光将露出地面的残垣断壁勾勒出难以捉摸的诡异轮廓,让野分莫名不安起来。

“别怕。”

“我没有害怕!”虽然不自觉的缩到了佐助身后,但野分不想示弱,“我只是……只是第一次晚上过来。”

“……”

“那个,佐助大爷……”野分警惕地四下查看,她不害怕昨天那样寻仇的浪人、只担心出现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你说……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没有。”

“诶,为什么?”

“因为我们再也无法见到,那些离开的故人。”

 

即使在黑夜中,佐助也很快找到了墓园中心的位置。那是一片巨大的经过人工修整的圆形地面,外围四个对角的位置残留着基座或是半截雕像,将圆环拱卫其中。圆形空地正好位于墓园的高点,站在圆心,顺着中轴线,可以看到西头一个巨大的雕像遗迹,似乎是某种巨兽,而朝向东方,则是一条毫无遮挡、视野极佳的通路。

“就是这里了?”

野分心情忐忑,这里就是墓穴的入口处了,她从来不敢深入到这样的位置。以前她只会送上必要的忠告,躲在远处看着那些寻宝人挫败而归,运气好的可以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的,全尸难留。

“佐助大爷?”

佐助似乎毫不在意,只见他袍角翻飞而起,平地里忽的刮起一阵劲风,将覆盖在地表的黄沙吹得干干净净。地面显现出浮雕的形状,一整块圆形的花岗岩上镌刻着一个巨大的沙漏图形。

“这是……这是砂隐的标志?!”

“来了。”

佐助单膝着地,右手覆盖在沙漏上,地面顿时发出隆隆的低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大地深处勃勃鼓动着。

就在野分无措地等待着佐助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暴起,将周围的黄沙统统卷入其中。目所能及之处,尽是一股股逆势而上的沙瀑,天空中传来雷鸣一般的咆哮,本来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被浓云完全遮蔽。

“小心。”

小声叮嘱一句,佐助将野分护在身后。那些沙子旋聚而上、漫天乱舞,但佐助二人所在之处就仿佛是暴风的中心,没受到一点黄沙的侵扰。

野分吓得一动不动,只能紧攥着佐助的斗篷,以防自己跌坐在地。她确实见到那些仿佛有生命一般,将人绞杀的沙子,但如今景象更加庞大可怖。

“你这个!”忽然,天空中个传来一阵野兽嘶吼般的咆哮,野分注意到那些腾空而起的沙子逐渐汇聚成形,“你这个讨厌的宇智波!!!”

佐助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面前高高堆起、巨塔一般的庞然大物。

“你这家伙居然还没死!!!也跑来打扰老子!!!”

伴随着愤怒的咆哮,巨塔猛然向佐助二人喷出一股沙流,佐助抄起野分腾入空中,堪堪避过,沙漏的中心立时被击出一个大坑。

没有再落回地面,佐助如同飘摇不定的蒲公英,从容地闪避着来自沙子或是狂风的袭击。不知何时,一双透明的紫色翅膀已将二人笼罩其中,正带着他们轻巧地飞行。

“别再闹了……”佐助终于开口了。

“谁跟你闹了!!!混蛋宇智波!!!”

佐助的话语似乎让巨兽更加的愤怒,更多的沙子堆积在了巨兽的身上。它的轮廓变得清晰,一对奇怪的小耳朵、貉子一般的嘴、圆圆的肚子和一条巨大的尾巴,特别是那条尾巴,似乎轻轻一扫,就能夷平整座城市。

佐助轻哼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看脸色煞白的野分,不禁叹了口气。

“你先避一避吧。”

说着,笼罩住二人的透明羽翼分出一只手来,护着野分离开了战圜的中心。

甫一落地,野分两腿一软、跌坐在地。她远远看着巨兽面前的佐助,宛若一只紫色的萤火虫,柔弱无力。

慢慢的,透明的翅膀发生了变化,先是身子、再是头、双手和腿,最后是盔甲,和手中的长剑,一个高大的天狗,在紫色的辉光中逐渐成形。

然而巨兽毫不示弱,它挥舞着巨大的臂膀、操控着漫天的黄沙,依旧强横无匹。天狗在空中腾挪飞跃,灵巧地避开了巨兽的每一次攻击。

巨兽发出烦躁难耐的咆哮,试图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就在此时,天狗挥舞着翅膀直入云霄,整个身形都隐没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佐助,跑了吗?

野分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将要冲出胸腔一般。

蓦地,乌黑的云层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急速扩大,如同一尾灵巧的银蛇穿梭其中。很快,银蛇便将云层完全破开,巨大的紫色火球在云堆中炸裂。天空破开了一个大洞,银白的闪电流瀑一般的倾泄而下,如天河垂落、奔腾耀目,轰然冲向巨兽。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被炸起巨大的沙浪,向四周奔袭扩散。野分想要起身逃跑,但根本不及沙浪的速度。就野分将被巨浪掩埋之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她的胸口迸射而出,把她牢牢护住。

“……你!?”

嗫嚅着,野分被巨大的冲击震晕了过去。

 

***

 

佐助回过头,即使相隔甚远,他的视线也能穿过重重沙幕,看到那团金色的查克拉。

它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温暖,它是夜航的灯塔,是永不熄灭的希望。

佐助闭上眼睛,他的时间无多。

 

***

 

“闹够了吧,守鹤。”

“谁跟你闹了混蛋宇智波!”

虽然还是刚才的恶言恶语,但语气缓和颇多,守鹤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雷遁的苦头了。

“这里果然是,我爱罗的墓吧。”

“那当然啦!”

 

沙暴我爱罗的墓。

 

我爱罗是大灾变中第一个牺牲的五影。

砂隐的村民们也许不知道世上最强的矛是什么,但他们坚信,五代风影大人必然是世上最强的盾。没有什么会比守鹤之盾更加坚实、更加安全,我爱罗守护着他出生、成长的村子,在一场针对砂隐的突袭中耗尽了生命。

之后他被秘密下葬,除了少数砂隐高层,没有人知道他墓地的所在。

但在忍界崩毁之后,忍村的诸多机密流失而出,即使我爱罗的名字逐渐被人淡忘,这个宏大的墓地也成为很多人觊觎的目标。

人们纷纷传说,那里陪葬着黄金、珠宝和数不胜数的风之国的宝藏。

“哼!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爱罗的墓里怎么会有这些垃圾!”

人们都敬他爱他,不会用这些他不喜欢的东西。

墓中会有什么?

四代风影家族的照片、一小罐沙金、夜叉丸的匕首、手鞠的扇子和勘九郎的小傀儡,还有别的一些小玩意、小物件,无一不是他珍爱之人的珍贵之物。

 

佐助看着固守墓园的守鹤,慢慢开口道:“我会在这里设下结界,不会再有人闯进来了。”

“哼!”守鹤粗声粗气地应道,“多管闲事!”

“只要我还活着,这个结界就不会破。”

“呵,你怎么变得跟那个九尾小子一样啰嗦?”守鹤冷笑了一声,然而佐助并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结印设下结界,“宇智波,你还在找他?”

佐助一言不发。

“他都那样了,还有什么活路可言?即便是六道老头儿子查克拉的转世,也受不住那样的冲击。”

“……”

“那天我也看到了,连他的查克拉都变得粉碎。”

收起须佐能乎,佐助落回地面,“结界已经设好了。”

守鹤一愣,哼哼唧唧地随着黄沙没入地下,他累了,现在终于可以安心陪在我爱罗身边了。

“随你吧,反正你和九尾小子,都是怪人。”

 

***

 

野分最后的记忆便是金色的光球将自己包容其中,免受汹涌来袭的沙尘的伤害。

光球里温暖干燥,满是木樨的馥郁馨香。

她在这一片辉光中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佐助,他的一袭黑衣,在这片光芒中特别显眼。

之后他看到了佐助身边的……

“鸣人。”

他现在看来是和佐助差不多的年龄,那是某种野分分辨不出年龄的外貌,他们眼中的沉静,不属于任何现世之人。

 “鸣人。”

佐助的声音如同叹息,他背对着野分,不知道是如何的表情。

鸣人轻轻一笑,满是爱恋与珍惜,他伸出手,将佐助拉近自己。

野分不自觉地别开了头。

即使她已对居酒屋后苟合的浪人和游女无动于衷,但佐助和鸣人轻若点水的吻依旧让野分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佐助。”

他的金发蓝眼、白色羽织,与佐助相伴生辉。

 

***

 

野分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佐助的斗篷,和坐在一旁的黑发忍者。他遥望着天上的繁星,空空的袖管在夜风中翻飞起舞。

“你醒了。”

并不是在询问,佐助回过头。

野分咕哝着应了一句,扶着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刚才景象深深烙在她的脑中,她甚至不敢回望佐助的脸。

“是时候了。”佐助说道。

“什么?”

“是时候,把他还给我了。”

野分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佐助。

“不准!”她颤抖着说道,声音嘶哑,像是拼死抵抗的幼兽,“不准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佐助静静地看着她,那只“义眼”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光。

“不!!!”

野分崩溃地大哭起来,她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护在胸前。

而佐助再无犹豫。

左眼的眼瞳转动起来,勾玉缓缓成型,与此同时,金色的辉光像指间流出的细沙一般从野分的身体中溢出。光芒簌簌汇集,在佐助的掌心聚成一团小小的火焰。

“不要……不要带走他……”

野分哽咽着,双手依旧紧抱胸前,这是她最后的徒劳,想要挽留那稍纵即逝的暖意和温柔。

 

“所以……你找到了多少?”

“不知道。”

“还有多少?”

“不知道。”

这是他们回程路上,唯一的对话。

 

野分的姐姐在第二天殒命,吊着她最后一线生命的不是刺柳的果实,而是落在野分体内的鸣人的查克拉碎片。

似乎早有预料,野分出奇的安静,只是缩在床前独自啜泣。

在佐助的帮助下,她埋葬了最后的亲人。

“佐助大叔,”站在墓前,野分声音嘶哑,脸上泪痕犹在,“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

“姐姐也没了,对这个地方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见佐助沉默依旧,野分抬起头作出生气的表情,“什么嘛,我又不会缠着你。我从小到大没离开过村子,外面的路怎么走都不知道。你只要把我带到附近的城镇丢下就可以了。”

沉吟片刻,佐助点了点头。

 

***

 

他们在一个城镇作别,那里设有专门接纳孤儿的集社,据说创设人曾师从七代目火影,佐助把野分交给了那里的负责人 。

“野分,”告别时,佐助对野分说道,“你有一个好名字。”

“什么?”

他右手一挥,地上划出“野分”两个工整的汉字。

“你的名字,是风的意思,带来变化的暴风,便是你名字的意义。”

 

END


2017-09-10 #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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